《满江红·送李御带珙》鉴赏

　　此词是送【sòng】别之【zhī】作【zuò】。“御带”，又为“带御器械”，是武臣的荣誉性【xìng】加官。

　　“红玉阶【jiē】前，问何事、翩【piān】然引去？”词的开头即问友人李珙何以辞官，可见这【zhè】不是一【yī】般的【de】聚散迎送，牵动肚【dù】肠的也不是一【yī】般【bān】的离情【qíng】别绪【xù】。“问何事”，语【yǔ】气也显得比较【jiào】重。可【kě】是【shì】下文却没有回答。而是写李珙辞官后的逍遥生活。“湖海上、一汀欧鹭，半帆烟雨【yǔ】”，写其“翩然”之状：出朝【cháo】后【hòu】漫游【yóu】湖海，与鸥鹭为友，出没【méi】于【yú】烟波雨浪，显得多么自在、轻快。“海客无【wú】心随白鸥”，似乎友【yǒu】人对这种境遇还很满足【zú】。作者这里有意引而不发，使【shǐ】人感到飘【piāo】逸的【de】表象下隐藏着别种意绪。“报国无门空【kōng】自【zì】怨【yuàn】，济【jì】时有策从谁吐？”这里是回【huí】答【dá】了【le】，经过上面一【yī】番【fān】周旋，显得【dé】有很重的感情份【fèn】量。辞官后遨游江海固然自在【zài】浪漫，但辞【cí】官实是无奈【nài】之【zhī】举。虽有【yǒu】报国之志，济时之策【cè】，怎奈【nài】落【luò】得【dé】“空自怨”

　　“从谁吐”，用问句表达出来，其中含有无奈、落【luò】寞、怨恨、孤独等等交织在【zài】一起的复杂情感。“过垂虹、亭下系扁舟，鲈堪【kān】煮。”垂虹亭位于吴【wú】江长桥头，这【zhè】里是南宋连贯东西水路必经之【zhī】地，李珙离临【lín】安往西自然经过【guò】这里。这【zhè】里还有一处著名的古迹【jì】：晋【jìn】代吴江【jiāng】人张翰【hàn】在【zài】洛阳做官，见秋【qiū】风起，想【xiǎng】起家乡的鲈鱼【yú】脍【kuài】，于是慨然叹道【dào】：“人生贵在适志【zhì】，安【ān】能羁宦数千里以要【yào】名爵哉！”便【biàn】辞官返乡。后人【rén】在这里建有鲈乡亭。“垂虹亭”地名融合典故【gù】用在这里很合【hé】适：友人经过此地正是鲈肥堪脍时节，可尽地主【zhǔ】之【zhī】谊；友人亦【yì】是辞官【guān】归去，正与张翰【hàn】同怀，可谓异代知【zhī】音，不妨小住。并且有用【yòng】张翰“人生【shēng】适【shì】志”安【ān】慰友人【rén】之意。“鲈堪煮【zhǔ】”，“堪”字耐【nài】人寻味【wèi】，除了传达出主人殷勤款留之意外，还替【tì】友【yǒu】人表达了心里【lǐ】的【de】多少不得【dé】已【yǐ】！

　　“拚一醉，留君【jun1】住【zhù】。歌一曲【qǔ】，送【sòng】君【jun1】路。”可以说，这里【lǐ】才【cái】是送【sòng】别之题，上片全是题前之意。由于【yú】题前之意写【xiě】得很充分【fèn】，别意就显得分外珍重、深厚了。“留【liú】君住”须“拚一【yī】醉”，这种态度表现出了多么执着、灼热的感情，“歌一曲”中有着多【duō】少依恋、怜【lián】惜。“遍江南江北，欲归何处？”友人此去，怅然若【ruò】失，仿【fǎng】佛【fó】在追循友人足迹似的。顺承上句，这【zhè】种意思是明显【xiǎn】的【de】。

　　可【kě】能还有【yǒu】别【bié】的意思。李珙【gǒng】大概是四川【chuān】人【rén】，四川人【rén】来下江做官，路途遥【yáo】远，一旦罢官就有流离之【zhī】感。吴潜友人吴泳也是四川人【rén】，在写给吴潜的信中就说：“西州（指四川【chuān】）士大夫以【yǐ】官为家【jiā】，罢则无【wú】所【suǒ】于【yú】归。”如果是这样，那么“遍【biàn】江南【nán】江北，欲归何处？”就有双层含义：一为【wéi】问询，一为【wéi】慨【kǎi】叹，即罢官之后【hòu】很可能【néng】“无所于归”，天地之【zhī】大，难道没有你容身之处【chù】？其中的关切、忧【yōu】虑【lǜ】表露无遗。这【zhè】与下面的【de】情绪表现又【yòu】是紧相联贯的。

　　“世事悠悠【yōu】浑【hún】未【wèi】了，年光【guāng】冉冉今如【rú】许！”还有收【shōu】拾旧【jiù】山河这样的【de】大事业等待成就【jiù】，朝廷【tíng】本该【gāi】多【duō】多任用贤才，但李珙【gǒng】这样【yàng】有志又有才的人却被迫辞官【guān】漂【piāo】泊【bó】江湖，这真让【ràng】人【rén】又痛惜又悲愤。“试【shì】举头、一笑问青天【tiān】，天无语，”不【bú】理解，因而发为天问。“一笑”，是被悖谬所激怒的笑。读到这【zhè】里，读者【zhě】可以【yǐ】想见【jiàn】作者在向青天发问：人【rén】世间的举【jǔ】措何以如【rú】此荒唐，是非何【hé】以如【rú】此【cǐ】颠倒？“天无语”，他得不到回答【dá】，陷入了深深的悲愤之中。

　　这首送【sòng】别【bié】词写得悲郁慷慨，表达了作者对友人的深切理解、对【duì】其遭遇的【de】深厚同情，同【tóng】时也对朝【cháo】廷的昏愦表示【shì】了强【qiáng】烈愤慨。这些【xiē】情绪的表【biǎo】达是有【yǒu】层次【cì】的推进，词中的几个问句显示了情绪推【tuī】进的【de】节奏，结句达【dá】到【dào】了高潮【cháo】。从全【quán】词不难看出，作【zuò】者通过抒写李珙的遭【zāo】遇，寄予了【le】个人的身世感慨，所以【yǐ】这首词亦是自况。在当时的环境下，报国无门【mén】，壮志难【nán】酬是【shì】爱国人士【shì】的普遍命【mìng】运。